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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12/04

懷才不遇




晚清有幾個讀書人,鑑於清廷朝政日趨衰微,民族危機當前,對乾嘉考據訓詁,專注文字研究的學風,決意擯棄,宣揚「經世致用」,其中以龔自珍(定盦)和魏源(默深)為代表。龔氏有詩曰:「昨日相逢劉禮部,高言大句快無加,從君燒盡蟲魚學,甘作東京賣餅家。」劉禮部是治公羊學著名的劉逢祿,深得微言大義之旨,龔自珍和魏源都曾問學其門下,餘澤所披,二氏論政文章闡發益寬宏。

但自珍的外祖父段玉裁,是攻文字學的大家,他12 歲便蒙段氏授以<<說文解字>>部目,亦曾矢志迂迴字經之間。他的轉向,是當了京官後,目睹官場種種流弊,變得更激越。大多數朝官,不求國事有功,但求茍安無過,以退縮為老成,每有國難,即紛逃失蹤影。段玉裁對自珍未能繼承衣缽,亦不以為忤,且稱讚其論述切中時弊,可惜龔氏未能為清廷重用,五十歲便於辭歸途中,齎志以歿。

龔自珍所著名篇,<<病梅館記>>尤寓意深遠,他說文人畫士品梅,以曲欹疏為美,直正密為下,於是鬻梅者亦投其所好,故意斫直、删密、鋤正,以求得好價。他買了300 盆梅回來,皆為病梅,決意療之,乃毀盆鬆綁,埋植於地,並闢館貯之。龔氏以梅喻才,世間賢良,每多遭摧殘扼殺,他本人亦是懷才不遇的典型例子。

多年前,香港前民主派立法議員司徒華經多市,席間談到他喜愛的龔定盦,不才口快稱其先世段氏,隨即被糾正是外祖。歷年耶誕,均蒙華叔賜寄其翰墨挺拔的賀卡,不以淺學見棄,惜我非基督徒,唯有愧接。如今華叔退出熟鬧的政治是非圈,樂得清靜,但每年六四紀念日,例必見到他老人家邁步前列。香港近日因五區總辭,泛民各派爭辯不休,華叔因反對以退為進,再出江湖「叫陣」,足見其平素仍「常居寡灌府,怒憑多憤木。」對政治始終耿耿於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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