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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10/08

雙城新解





上中學時,看希治閣的<<蝴蝶夢>>(Rebecca),只知道是部奇怪的愛情片,男主角羅蘭士奥利花,娶了年輕的妻子鍾芳婷,不自珍惜,帶返老家大宅;大宅陰森可怖,加上一個敵意的女管家Judith Anderson,令新太太惶惶不可終日,而他對前妻莉貝嘉的去世似有難言之隱,作者多少受了勃朗蒂<<咆哮山莊>>類哥特式小說影響。

稍後,才知道此片改編自英國狄芙妮杜莫里耶(D. Du Maurier) 的小說,狄芙妮是杜莫里耶家三個千金的老二,父親對之管教頗嚴,一直希望她是男孩,她自己也覺得是男兒女身,心理上有點不平衡。18 歲去法國念書,碰巧又遇到個有同性戀傾向的老師,她真擔心給家人發現她是個「威尼斯」(家人對同性戀者的別稱),唯有埋頭寫作。後來總算邂逅並下嫁一個軍人,誕下三個孩子,有段時期,隨夫駐守埃及,不免孤立,就像<<蝴蝶夢>裡女主角在大宅內感受,杜莫里耶的小說都帶點自傳成份。她更用「開羅」作為暗號,代表與丈夫的異性關係。

1993 年,科斯特的杜莫里耶傳記面世,進一步証實了她是個雙性戀者(AC/DC),甚至愛上了她出版人的太太,兩人初會,是杜莫里耶帶同兩個女兒前往美國出庭應審,因為有個作者控告她的<<蝴蝶夢>>抄襲一本叫「Blind Windows」的小說,想不到客居出版人紐約家中,發生了這段戀情。從兩人的密函顯示,杜莫里耶當時為自已的愛情與性傾向,在「威尼斯」與「開羅」雙城間來回擺盪,深受折磨,還寫了個叫<<九月潮>>的劇本,寄託情懷。這也是她人生的一次轉捩點,後來她又愛上了一個名女演員,可惜對方突然早逝,杜莫里耶30 多年的後半生,與女兒長相厮守。

現在看<<蝴蝶夢>>,自然有新解讀,女管家對莉貝嘉的噯昧維護,何止主僕關係咁簡單,人鬼戀最終以烈火相殉。據影評人David Thomson 所述,拍此片時,希治閣與製片塞兹尼克一直在內耗,塞兹尼克要忠於原著,希治閣從不喜歡依書直說,致希治閣覺得制肘;塞兹尼克以控制剪接出名,但希治閣對鏡頭早已胸有成竹,即使他不進剪接室,也休想調動前後次序,因為鏡頭只拍那麽多,也只得一款剪法。希治閣應邀從英國去荷李活,唔係猛龍唔過海。

杜莫里耶小說被搬上銀幕的不少,除了與希治閣的三度合作,另兩部是<<牙買加酒店>>和<<鳥>>。作品要落到好導演手上,才能相得益彰;除了以上三部,另一部很好看的杜莫里耶改編電影,是攝影師轉做導演N, Roeg 所拍的 <<血光鬼影奪命刀>>(Don’t Look Now),此片現已成悚慄電影的經典,穿紅衣的侏儒殺手,黑夜在威尼斯窄巷不時出沒,當年確令香港觀眾嚇一大跳,當然也包括我在內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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