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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8/25

人生的進退維谷


托爾斯泰的自傳中轉述一個東方寓言:一個人在逃避野獸追殺的時候,見到前面有口井,他想,先攀下井暫避,等野獸走了再爬出來。豈知到了井邊,才發現井底有條巨龍,張開大口,正等他進去自投羅網。
形勢危急,他只有爬到井中央,抓緊長在井壁一棵樹的枝幹,就這樣懸在半空,進退維谷。但時間久了,人愈來愈虛弱,跌下去的話,肯定成巨龍的大餐。他又看見有一白一黑兩隻老鼠,正在啃咬樹幹,咬斷只是遲早的事。樹葉卻滲出樹汁,他用舌頭黏了點吃,竟像蜜汁一樣甘甜。

其實,人生就是前臨懸崖、後有追兵的局面,一白一黑兩隻老鼠,象徵白天和黑夜。如果人壽以100 做大限,人生無常,老鼠可能在你不到30 歲時已咬斷樹幹,也可能到你70 歲,樹幹猶能支持。
這段期間,我們每個人都難免要問,老鼠咬斷樹幹前,我能夠做些什麼,才不枉此生,盡量啜食樹葉的蜜汁?這正是希哲伊壁鳩魯的主張,盡情享受人生。有花堪折直須折,莫待無花空折枝。
還是像另一些人,把一生獻給宗教,希望在信仰中找到生存的意義、永恒的歸宿,那就要過比較克制的生活。

每想起台灣風災中的死難者,支撑生命的樹幹,斷得突然,他們生前有過抉擇嗎?對抉擇有後悔嗎?


法國作家卡繆(諾貝爾文學獎得主)發現,人生相當荒謬,他用施西弗斯神話做比喻,施西弗斯把巨石推上山頂,巨石又滾下來,他周而復始做徒勞無益的事。

就像我們每天吃飯拉矢,上班下班,無非再賺些錢,可以繼續吃飯拉矢。
卡繆因此不甘心說:喪失個人的生命是件小事,如有必要,我有決死的勇氣。但每想到,此生的意義如此卑微,生存的理性缺失,便難以容忍。一個人的生存,決不可能完全沒有意義,卡繆這番話有道理嗎?(2之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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