詩人家如有魔咒

網上看到一條訃文消息，尼高拉斯曉治(Nicholas Hughes)自殺身亡，享年47 歲。如果不讀內文，肯定不知道這位曉治先生是誰？一讀內文，不勝唏噓。

尼高拉斯的父親，是已故的英國桂冠詩人泰德曉治(Ted Hughes)，母親是著名的美國懺情詩人施維亞帕拉芙(Sylvia Plath)，父母都才情橫溢，他自己又在著名的學府牛津完成學業，拿到動物學學士和碩士學位，然後到美國旅行，在阿拉斯加大學再添一個博士銜。因為他喜愛野生動物，在漁業和海洋科學學院當助理教授，可以說，大半生都在寧靜的學院內安度，為什麼還要輕生。

這得追溯尼高拉斯曉治的家史，當年他父母在英國一個派對上邂逅，從惺惺相惜到共諧連理，只有很短日子。婚後他們一度去美國教學，帕拉芙先後替泰德誕下兩個子女：弗列達(Frieda) 和尼高拉斯。女詩人除了要照顧孩子，還得兼顧她自己的創作事業，而男詩人又不太專一，常留連在外，令女方壓力很大，最後她留下一對襁褓中孩子，把自己的頭伸進焗爐，開煤氣自盡。施維亞想自殺，這不是第一次，在美國也試過，而她的父親患上糖尿病也故意不吃藥，割腿後併發症而死，她的一首詩「Daddy」很有名。

泰德經此家變，沉默的性格變得更沉默，施維亞去世時，弗列達三歲，尼高拉斯只得一歲。為了不讓孩子的心靈受創傷，兩姐弟後來由泰德的妻子帶大，他一直隱暪有關他們母親的死亡真相，也不讓人得到資料寫施維亞的傳記。六年後，泰德的情婦Wevill ，殺了他們的四歲女孩，也把頭伸進焗爐自盡，像施維亞一樣。

多年來，泰德一直受人批評，指責他害死了兩個女人，他從不辯白，直到晚年，出版了一部詩集「Birthday Letter」(生日信)，才開腔講出他自己的感受，詩的內容多少有補贖情懷。同一年他便去世，這詩集也成了暢銷書。對於他們兒子現在的下場，泉下人有何感想？難道真有冥中魔咒那回事，像美國甘迺迪家族的不幸遭遇。

尊重作者的總編

台灣<<中國時報>>「人間」副刋前總編高信疆，5月5日在台北胃癌去世，享年65 歲。高信疆在華人文化界馳騁多年，交遊廣闊，他的離世，觸動了不少人的懷念和哀悼。

那一年，我剛從意大利回香港，妻子正在懷孕，亟待我找工作賺錢買奶粉。去TVB見工，接見的是King鍾景輝。中學時，看過紅藍劇社阿King的舞台演出，我沒跟他談這些，他也不知道我們一度是校友，結果工沒有見成，耳邊只響起一句話：我們是商營公司，冇時間俾職員一邊做一邊學。後來，我還是進了無線，在節目發展部的創作組，也是一邊做一邊學。多年後，King鍾來看<<我為你狂>>電影的試片，才跟他提起這件往事，大家相顧而笑。

悼念高信疆，怎麽扯到鍾景輝，只想說，每個人的處事作風不一樣，有沒有發展機會，有時得靠運氣。當年高信疆從台灣打長途電話約我替「人間」副刋寫專欄，不問我以前寫過些什麽東西，有沒有空寫；我也沒問他要寫些什麼，有多少稿費。總之，每次把意大利的見聞稿空郵寄去，他就發，一登完，就依時依候寄我美金計算的稿費，從不對稿件的不妥處有任何微言，這樣的總編哪裡找。正如，他擔任此間<<明報>>的編務總裁，說該集團準備出紐約版(現已結束)，問我有沒有興趣去主編。他信人可以信到這種程度，如果我貿貿然答應去，就太對不起他這位朋友了。紐約去過多次，卻不是熟悉得可以運籌帷幄。俗語說：有幾大個頭，就戴幾大頂帽。

我最難忘的一次，是在台北「春風得意樓」，李行、白景瑞一幫人特地請吃晚飯，知道他們不懷好意想灌醉我，事前約好信疆中途來接走我，他果然準時到達，他們見了他無法不放行。那晚，信疆帶我去郊外拜訪一個民間雕塑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