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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6/05

女人女人

一夲好小說,沒有一兩個特出女角,根本不可思議,以<<三國演義>>、<<水滸傳>>這類男性為主的小說,尚且有刁嬋,大小喬,潘金蓮,扈三娘這樣的女角,更不要說群花爭妍的<<紅樓夢>>了。<<百年孤寂>>當然也不缺少幾位獨特女性。
老布的養女呂貝嘉,初來投靠時,只得11 歲,穿了件斜紋布黑衣,頭上繫了個黑蝴蝶結。全部行李是一隻小衣箱,一張繪有彩花的木搖椅和藏有她父母遺骨的帆布袋,她提着布袋走路,發出骸骨撞骸骨的聲音。老布夫婦想來想去,都記不起有這門親戚,孤女既然來了,也就安頓之。

呂貝嘉一到,就坐在搖椅上吮手指,端給她的正餐碰到不碰,只吃院裡的濕土和牆上刮下的石灰,她談吐粗鄙,手工卻一流。食土惡習一度戒掉,情緒不安便又故態復萌。女主人讓她跟自己的幼女阿瑪蘭達和小孫子一起讀書耍樂,三人情同手足。
阿瑪蘭達出生時,濕漉漉像條小蜥蜴,想不到兩個女孩長大後,竟為了一個意大利調琴師,勾心鬥角。金髮的意大利人看中了呂貝嘉,阿瑪蘭達傷心之餘,發誓要阻止他們兩人的婚事,她直接向意大利人示愛不遂,索性偽造文書,讓他回家奔喪,空跑一趟,和呂貝嘉的婚禮一延再延。

到後來,阿瑪蘭達更鋌而走險,下鴉片想毒殺情敵,不意誤中副車,毒死了自己未成年懷雙胞胎的二嫂,一屍三命,深自內疚,抱慽終身。呂貝嘉亦大受刺激,移情別戀,嫁了給老布的長子,事件突生變故,阿瑪蘭達該高興才對,她卻性情難測,竟拒絕了意大利人的求婚,害得調琴師兩度失戀,用刀片割腕自殺,阿瑪蘭達驚聞惡耗,加西亞-馬蓋斯這樣寫:
「那天下午,她走進廚房,把手伸到爐火上,直燒至再也感覺不到灼痛,只嗅到她自己皮肉的焦味。」她母親不值親生女兒所為,見了眼皮都不抬一下,阿瑪蘭達的手從此長期用黑紗繃帶纏住,直到老死。小蜥蜴雖說敢愛敢恨,最終誰也沒得着好處,令人想起希臘悲劇裡為情殺死親骨肉的美狄亞(Medea)。

庇拉14 歲就被一個外鄉人強姦,那男人一直跟她要好到她22 歲,答應辦完公事再回來和她厮守。她等得不耐煩,把心一橫,以後只要見了男人,不管張三李四,高矮肥瘦,金髮黑髭,都把他們當是她失蹤的男人,胡混個三天三月三年,眼都不眨。她的乳房開始鬆弛,大腿不再結實。為了她,全家移居馬康多避禍。老布的兩個兒子,也先後成了她的入幕之賓,她替他們分別誕下兒子,老布家因此人丁大旺,只是分不清真正的輩份關係。(10之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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