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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4/16

營救


清代詞人納蘭性德,字容若,滿族,祖先有蒙古血統。父親明珠,與後來的慈禧同出葉赫部,屬正黃旗,位居相國,是康熙的寵臣之一。
容若早慧,舆康熙同年出生,殿試過關後,更被康熙招攬為近身侍衛,追隨左右。但他本人並非祿蠹,對「出警入蹕,鴛行鵠立」的生涯,不感興趣,寧可在自家的淥水亭,和詞友飲酒唱酬,歌詠夜合花。

容若以詞名,結交的,盡是有清一代大詞家,且多是忘年交,如朱彝尊、顧貞觀、陳維崧、梁佩蘭、嚴繩孫、姜宸英等。他的詞風似李後主,語多淒婉,近人黃天驥做了個小統計,傳世300多首<<飲水詞>>中,用「愁」字90 次,「淚」字65 次,「恨」字39 次。
此外,容若師從翰林院編修徐乾學治經,二人合編刻印的<<通志堂經解>>,彙集了140 多種宋元以來、解釋儒家經典的書籍,滿足了康熙以經治漢的謀略。不過,這裡不談納蘭性德的詞文景語,事實上,他死時才31歲,中止了他進一步的成就。
貴胄後裔不淪為紈袴子弟,納蘭性德是異數,從小能文能武,猶為難得的是俠義心腸,他讀了顧貞觀的兩首<<金鏤曲>>後,不僅和詞,並同情了<<金鏤曲>>中提及的另一位詞人吳漢槎(兆騫),當時他只是個22 歲小伙子。 吳是順治朝科場舞弊案牽連的犧牲品,遠徙北疆寧古塔,妻小跟著他吃苦了17 年。容若答應設法營救,但前朝的案子不易推翻。儘管父親明珠是權傾一時的大官,自已舆康熙的關係也不差,父親卻未必肯冒險在皇帝面前進言,窒礙仕途。
康熙7 歲登基,13 歲親政,久經風浪,個性變化難測,看他對付大臣鰲拜,一夕間可令對方成為階下囚;再如孤立三藩之一的吳三桂,最後廹死其子吳世璠,顯見皇帝老子惹不起,容若仍以5 年為期;就在吳世璠自殺的同一年,用重金贖了吳漢槎回來,贖回後,雖只多活了3 年,終究得到自由。
國內政治犯不少,所缺少的,正是人脈心脈兩佳的今之納蘭性德,去通一通中共的任督二脈。

李漁的心理治療


明末清初的戲曲家李漁,看他的<<閒情偶寄>>,便知道他是個很懂得生活情趣的人。他愛吃楊梅,有首楊梅詩:「性嗜酸甜似小兒,楊家有果最相宜。紅肌生粟初圓日,紫暈含漿爛熟時。醉色染成饞容面,餘涎流出美人脂。太真何事無分別,同姓相指寵茘枝。」尾聯指楊貴妃喜啖茘枝典故。
人各有好,李漁不忌酸沒有問題,但他說:「本性酷好之物,可以當藥。」甚至不顧醬生的忠告,買來梅子大吃一通後,病竟然好了,他患的,恐怕是餓梅病吧!

除了酷好之物可以當「藥」,李漁還指出,有多種東西可以當藥:急需之物,鍾愛之人,未見之物,契慕之人,樂為之事,忽而去之的痛惡之物與切齒之人。
急需之物,如窮人想得錢財,富人想得官職,做官的想升遷,年老的想長壽。
鍾愛之人,最常見的,是男女的相思病患者,「粉絲」之見偶像。
未見之物,如文人之於異書,武士之於寶劍,酒徒之於佳釀,美人之於珍飾。
契慕之人,如秦王想見韓非,漢武想見司馬相如,共產黨人想見馬克思。
樂為之事,在李漁來說,是著書立言。在別人來說,也許是蒔花養草。兒童是去遊樂場,賭徒是上casino,闊太是逛百貨公司。
最後可以當藥的,是知道自己痛惡之物與切齒之人,突然蒸發,自是大快人心。猶太人之風聞希特勒自斃,伊斯蘭教友之見小布殊下台。

李漁又說:「生平著書立言,無一不由杜撰,其於療病之法亦然。每患一症,輒自考其致此之由,得其所由,然後治之以方,療之以藥。所謂方者,非方書所載之方,乃觸景生情、就事論事之方也,所謂藥者,非<<本草>>必載之藥,乃隨心所喜、信手掂來之藥也。明知無本之言不可訓世,然不妨姑妄言之,以備世人之妄聽。」

從李漁的這番話,顯見他深信心理治療的效用,當代醫界亦主張,身體健康,精神抖擻,自身免疫力亦增強,便可克服病變細胞的擴散,加以抑制修復。患癌者應比一般病患的人,要活得更積極,身邊的人,亦要多加鼓勵支持。
至於說酷愛之物,可以不加節制,暴飲暴食,那就不合現今養生的科學態度。醫道是杜撰不來的,藥不由人「随心所喜、信手掂來」。中藥和西藥的最大差別,是中藥多含雜質,定性定量,不如西藥嚴格。
正如他自已說,「無本之言不可訓世」,他為什麼要誤導世人,除了300年前他生長的時代,生理、病理和藥理都認識有限,李漁的玩世態度,也是他姑妄言之說反話的主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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