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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3/30

上薄拜神教


「上薄拜神教,下防拜物教」,這是前北京大學樓宇烈教授談到中國文化時,提出的兩個命題,意指,中國傳統文化的人文精神裡,包含了這樣的現代理性思維。古人雖尊敬「天地君親師」,卻淡化神權,認為「天地」是自然萬物的根源,「親」是同類血緣的祖先,「君師」是教化的模範表率,完全沒有西方宗教觀念裡「神」的地位。並強調要慎防私欲的泛濫,應追求個人道德的自覺和完善,節制物欲。

父命難違





<<羅麗塔>>作者納博科夫去世時候,留下寫在 125 張咭片上約 30 頁文稿,題目叫「The Original of Laura」 (羅拉的出處) ,一度躺在瑞士銀行的保險箱裡,相信除了他的近親,從沒有人讀過。既然這樣,為什麽不拿出來出版,公諸同好,世界上他的「粉絲」並不少。
原來,納公臨走時,對太太維拉千關照萬關照,切記將之一把火燒掉,老太太接到這個遺命,本應順從丈夫的意願,劃根火柴,付之一炬。但納博科夫是 20 世紀的俄裔文學大師,作品一向精彫細琢,力求完美,她覺得這樣做,未免可惜,她做不了主,於是,把這個燙山芋又轉手交給了納公的遺孤第米特力,由他決定,子承父業,理所當然。
豈知第米特力讀了後,發覺這個講述家史的故事,與父親過去的作品風格不同,簡直是多年創作經驗的精華(distillation)。朋友得知了這消息後,都叫他切不要輕舉妄動,做不孝的千古罪人。第米特力想想也說得是,但他又不想違抗父命,自己作主,逕自拿出來發表。他的做法是不燒不發,讓原稿鎖在保險箱裡,達摩面壁,將來再打算。就像我們的鄧公說,釣魚台島是歷史遺留下來問題,暫時不急於去處理,保釣人士每年也只有勞師動眾,到該島的周邊範圍,憑弔憑弔。
但人總有一死,納公可以走,他的兒子有一天也會撒手塵寰,到時怎麼辦?第米特力今年已 74 歲,想想來日無多,少不免焦急。這真是個兩難問題。他的有些朋友,一面力促他多思考,另一面不免懷疑,如果納公自以為寫出來的東西不值保留,當初為什麼不親自當劊子手,將之消滅掉,而要假手於後人,讓他們去做謀殺犯,而且耗盡心思,肝腸寸斷,難道,他生前那些文字迷宮,還捉弄得人不夠?納公本人也在模梭兩可之間,他的後人也就更應該慎重處理。
事實上,抗遺命有時也有好處,藝文界盡人皆知,20 世紀的另一位文學巨擘卡夫卡,當初他的好友布洛德,要不是不從命,把他的作品拿出來逐一發表,今天,我們就看不到這樣充滿想像力的作品,大學課堂裡就少了許多動聽的分析,檔案庫裡少了許多論文,文學院裡砸破不少飯碗。

總之,燒卡夫卡的遺作,與燒納博科夫的遺作,有很大分別,燒掉卡夫卡,世上就不存在卡夫卡的作品,文學史上,沒有了評論他的一章;燒掉納博科夫,他的作品早已成行成市,改編成的電影都有好幾部,他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已奠定,也不影響大學文學系的教職,講課時頂多少講一篇,bibliography少了一條。所以,燒不燒都不是問題,燒,就少讀1篇,不燒,就得窺全豹。說老實話,這世界好作家和好作品實在不少,為什麼不讓他們也分享讀者的部分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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